【特傳】【夏冰夏】《少年無家》56-60（完）

  56. 　　他們照常生活。 　　把所有心事瞞天過海。 　　他們定期到醫療班報到，一次一次回診領藥，在藍袍的鼓勵下漸漸康復。 　　他們說夏碎戒了毒，兩人要一起認認真真地生活；冰炎更是罕見地除了任務時不缺課了，搭檔倆就這麼上進地過活。 　　他們就成了年輕學子的模範。 　　因他們騙過了天，騙過了地，騙過了師長和友伴。 　　騙不過自己罷了。    57. 　　冰炎想，他們的痛苦有沒有偃旗息鼓的一天；夏碎那麼有限的生命裡，等得到那一天嗎？ 　　所以，他們不願意等了。 　　冰炎把兩瓶烈酒收進櫃子裡，夏碎在清點這些日子囤下的藥。 　　「夠了？」 　　夏碎點點頭，走過來擁抱他。 　　他拍拍夏碎的背，溫聲說，我也準備好了。 　　準備好了。 　　因為我們的命運是被詛咒的，而我們生來就糾正不了。 　　脫節的世界，脫序的我們是救不了的。    58. 　　他們請了一個月的長假，和原世界的關係人物一起偽造了進修的資料，就跑到原世界去玩了。 　　他們看過雪山，看過山裡鏡湖的倒影，看過不是幻覺的極光，看過慢慢爬上天際的晨曦。  　　夏碎說，有時候我們會有種錯覺，以為自己活得下來。 　　他在霞色天光下轉過臉來看望冰炎，接著說，像是眾車禮讓救護車的時候，貓對著我們伸懶腰的時候。 　　「或是落日飛雲在你身後燒得火紅的時候。」 　　冰炎看見紫眸裡只有自己的倒影，世界那麼小，因為我的眼裡有你，就沒有世界。 　　夏碎用歌吟般的聲音輕輕說：我們感動得以為世界是美好的。 　　冰炎去抱住他，他在冰炎耳邊哭泣般說：天知道、我多希望、不需要感動也能活下來。 　　我知道。冰炎望著遠處的雲重重壓著城市，電光閃爍，他們佔有的山頭卻是彩霞一片。  　　然後下一幕是夏碎站在天橋上，底下是車流密密，冰炎在下頭遙遙望著他，夏碎唱起歌來，行人都駐足在他身後，像送葬的隊伍。 　　掌聲在歌罷時響起，夏碎對底下的他聲嘶力竭地喊：我愛你。 　　夏碎往下跳。 　　冰炎瞬了過去，把那人接進了懷裡。 　　他們在橋下哭著笑，此起彼落的喇叭聲也蓋不住。    59. 　　他們隨意地在某個小國買了一棟有花園的房子，窗前架著木骨架，爬滿了紫藤，一掀開窗簾就有滿目的花。 　　冰炎想自己千年前丟失了家，而夏碎的家遺棄了他。可他們還有地方能夠歸去。 　　所以，一起回去吧。 　　一起回去吧。  　　冰炎斟酒，夏碎忙著把藥一顆顆剝出，他們就著酒吞下藥丸，又一邊忙著共抽一支菸，忙得不亦樂乎。 　　他們穿著一身華麗的禮裝搖搖晃晃地共舞，直到一室黑暗，他們就牽著手倒地。 　　一起回去吧。    60. 　　夏碎過了很久才清醒。 　　清醒過來看見躺在身旁的冰炎蒼白的臉，第一個念頭是這王八蛋。 　　他在失去意識的時候顯然吐了，未消化的酒液和藥丸澆了一地。 　　「——混帳！」 　　酒是冰炎倒的，顯然裡面被加了些催吐的藥。 　　他爬起來，抓住身旁的冰炎，甩了幾個巴掌上對方的臉，在對方毫無反應之後無助地放聲大哭。 　　然後冰炎從他膝上爬起，頭往旁一撇吐個七葷八素。 　　「吵死了！」 　　夏碎停止了哭泣，愣愣看著冰炎繼續吐。 　　深紅的瞳眸轉過來，氣惱又心疼地盯著他臉上的淚水。 　　然後夏碎又一巴掌呼上冰炎的臉。冰炎隨便他打，也不委屈，只是靜靜地說：「我沒料到我會醒。」 　　夏碎再打一巴掌，冰炎這次接住了他的手掌，輕輕貼到頰上。  　　他們就維持這樣的姿勢好一陣子，茫然得不知下一步何去何從。 　　「……看來我們都沒死成。」冰炎就著微光辨識夏碎面上破碎的情緒，輕輕地撫過對方蹙起的眉心。  　　夏碎站起來走到窗邊，拉開飄飛的窗簾讓風吹了進來，微熹的天光落到他們兩人身上。 　　夏碎在那樣的光芒和閃閃發亮的塵飛裡面，說，沒死成，就好好活下去。 　　冰炎微微瞠目，看夏碎對他笑得淒涼而絕麗。 　　夏碎看向窗外的紫藤蔓蔓，終於說： 　　「我想跟你一起活下去。」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