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傳】【夏冰夏】《少年無家》43-45

43.

　　傘說：他們該長大了。

　　他們在房內各自羞愧得難以自抑，聽見晚風呼嘯，他們都下定了決心。

　　「冰炎，」夏碎看著就要動起手來的董事們，輕悄地問了一句：「你有甚麼夢想嗎？」

　　冰炎轉臉看他，深紅的瞳眸浮起記憶的影子，他失神了一瞬，才慢慢地說：

　　「我希望世界和平。」

 

　　和平的世界裡，我的父母安在，我可以活過千年然後遇見你，把你寵成一個天真的公子哥，不必癲狂就能接吻，無須幻覺才能看見光。

　　我想要，不欠任何人地活下去。

 

　　他想起沙場上的父母、千年的恩怨、不能辜負的家鄉。

　　而他居然想過永恆的沉淪。

　　那簡直是最終極的褻瀆。

　　夏碎垂了垂眼皮子，似乎是把情緒全收起來了。他握住冰炎的手，捏了捏。

　　他淺淺地笑起來：「我們走吧？」

　　「嗯？」

　　「董事們現在需要和平呢。」

　　冰炎唇角微勾，和夏碎一前一後跳出了窗外。

 

 

 

44.

　　消失許久的名搭檔回歸了校園。

　　他們發了瘋似地補裰課業的缺漏，把所有老師問得苦不堪言。

　　他們最終成了紫袍和黑袍，在學校、在公會、在世界，站穩了腳步。

 

 

 

45.

　　他發現了。

　　夏碎的疏忽。

 

　　他來到夏碎房裡討論任務，討論完後就著和室椅閉目養神起來。夏碎過一會靠近了他，要他去床上睡，他回了不用，但不甚舒適地扭了下脖子，夏碎對他笑，伸手越到他的腦後，替他拆下髮圈。

　　就那一瞬，他嗅到夏碎的指上，有淡淡的香氣。

　　他不動聲色地閉上眼，耐心地維持了很長一段時間後，到夏碎都以為他睡著了。

　　他聽見夏碎起身，到儲藏櫃開始翻找東西。他不知道夏碎在找甚麼，只知道那東西一定藏得很深。

　　隨後他聽見夏碎打開了陽台的落地窗，走了出去，再關上。

　　他又等了一會，沒有聽到動靜，這才睜了眼打算偷看夏碎在做甚麼。

　　而後落入一雙結起薄透寒霜的紫眸，像飛著飛著被蛛網纏繞。他被蛇盯住一樣動彈不得，看著夏碎吐出淡白的卷雲。

　　紫色瞳眸在煙氣後頭審視他，像在說：我的秘密，你現在知道了，那你要拿我怎麼辦呢？

 

　　原來那不是疏忽，而是圈套。

 

　　夏碎呼出的煙霧隔著玻璃都能扼住他的聲嗓，他於是啞口。

　　夏碎冷冷地望著他。抽菸的動作輕緩，但終究是短短幾分鐘。

　　夏碎拉開窗進了房間，冰炎則嗅著了極淡的珂羅諾香氣。

　　他內心火起，一把扯住夏碎領子。

　　「你告訴我你戒了毒，」他搖晃了下夏碎，用力甩開，「說和我一起。」

　　夏碎輕輕嘆息，蹙起眉，眉間有淡淡的厭煩。

　　而後揚起的紫眸對上紅瞳，冰炎看見那裡面仍是一片枯朽的荒原，萎死的樹卻那麼衿傲地站著，好像夏碎永遠不滅的不活。

　　他頓時疼出了絕望的味道：「為甚麼？」

 

　　為甚麼接續了沉淪？

　　又為甚麼，向我洩密？

 

　　夏碎抬起雙手像投降一樣，衣袖落到手腕以下，那雙腕上套著的兩個護腕，都浸透了血液又乾燥。

　　冰炎抓住他的前臂，取下護腕，震驚地端詳起他腕上的新傷。

　　他竟然傻到以為夏碎已經不再做這種事。

　　他竟然傻到以為自己可以拯救這樣的夏碎。

　　冰炎崩潰了，一拳打到夏碎臉上。夏碎被打得一個踉蹌，抹掉唇角絲血，朝冰炎無謂地聳了下肩，而後回敬了一個踢擊。

　　他倆一來一往打得氣喘吁吁，冰炎扣住夏碎的頸子，咬牙切齒地問他：「到底為甚麼？」

　　夏碎用手肘往後猛擊，掙脫了冰炎的鎖喉。他站好，理了理衣裝，憊懶地半睜著那雙荒蕪的眼睛，雲淡風輕地道：「我說了，你就讓我抽嗎？」

　　「說甚麼傻話——」

　　「那就對了，」他稍微接近冰炎，幾近憐愛地以指梳過冰炎的長髮，莫可奈何地笑了起來：「你不會懂。」

　　冰炎嘗試反駁，但張了張口沒說出話；風把夏碎的笑聲捲走了，剩下哀痛的骨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