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傳】【夏冰夏】《少年無家》40-42

*有性描寫

40.

　　他們的初次性愛並不順利，沒有恰當的用具二人也不打算冒進，只是黏糊著互相取悅，在完事後倒頭就睡。

　　醒來後他們嗅著滿室的毒香和性高潮的餘韻，輪流抽吸著備用的吸食器裡醉人的煙，一會看著彼此的臉笑，一會彼此安撫復又勃發的欲望。他們就這樣醉生夢死著親暱，全然不顧空間，時間，生活或是世界。

　　對他們而言，對他們而言……

　　重要的也只剩下毒人的香氣和對方了，不是嗎？

　　冰炎想著，親愛的藥師寺夏碎，當你只能擁抱撕心裂肺的痛楚，將所有求救的叫喊扼死喉中，這個世界給了你甚麼？更多的摧折。

　　那麼這樣的世界，回去做甚麼呢？

　　所以我們一起在這裡就好了。看看極光，看看花；聽聽笑聲，一起淺聲低吟。

　　我們一輩子都不要回去了吧。該死的課業，該死的任務，該死的工作坊。該死的把一切強加於我們的人。

　　這該死的世界啊。

 

 

 

41.

　　「冰炎……」

　　冰炎發出輕微的噓聲，而後所有話語湮滅在相貼的唇舌之間。

　　他們正忘情地接吻，忽有一道聲嗓打斷了他們。

　　「臭小子。」

　　冰炎隨聲瞪過去，發現扇就坐在一旁。他伸手護著夏碎，眼神直直刺向養大自己的長輩。

　　「說教的話免了。」

　　「我沒這個打算。」扇答道，慢慢地靠近了他們，硬是擠在他們中間坐下。冰炎發出警告的低吼聲。

　　但他一手攬住冰炎，一手攬住夏碎，極其用力地把他們按在了懷裡。

　　「這樣才是對的。」扇說著輕輕拍著他倆，聲嗓裡有遙遠的喟嘆，淡淡的情感瀰散在整個低迷的空間。

　　「你們是對的。」扇攬住他們不放，「是我們這些老傢伙錯了。」

　　冰炎和夏碎對看一眼，都從對方眼底讀出了疑惑。

　　「抱歉呀，我們太無能了，只知道把擔子放在你們身上。」

　　扇沉默了下，兩名少年震驚地聽對方哽咽著開口：「你們的重量我們扛不住，不敢扛，才讓你們這麼難受。」

　　扇不再說話，只是緊抱著他們，泣不成聲。冰炎模糊地看見夏碎的眼眶濕了，然後就掉下了淚。他伸出手回擁了扇，碰觸到夏碎亦抱住扇的手。

 

　　他們終於擁抱了彼此以外的存在。

　　而擁抱他人原來也有相似的溫熱。

 

　　「我會保護你們，一定保護你們。」扇不清不楚卻無比堅定地說道：「我要讓你們永遠在這裡笑著過，其他的都管它去死。」

　　冰炎哭出聲音，夏碎的咽喉有低微的共鳴。

 

　　窗簾間隙投入一絲光亮，細細柔柔地在冰炎和夏碎面前結成一道蛛絲。

　　那麼細微，那麼堅韌。

　　他們降生以來就懷著原罪，磕磕絆絆地在空寂的世界裡前進著贖罪。這樣的道路好像從來沒有盡頭，他們不知道自己還要走到哪裡去，才可以自由。

　　但如今他們順著蛛絲往上看，看見了罪惡的盡頭，發現了一直以來怪罪著他們的世界，終於原諒了他們。

 

 

 

42.

　　他們醒來的時候，珂羅諾的氣味已經散得差不多了。

　　默契地沒有提及這段時間所發生的事，兩人就著久違的半清醒狀態開始盥洗，好不容易洗脫了身上頹靡的氣息。

　　「冰炎，我……」

　　「我知道的。」冰炎截斷了夏碎的話語，伸出手極其溫柔地撫過夏碎惶惑的臉容。「甚麼都沒有發生過，這些日子是最後了。」

　　夏碎眸光輕晃，淡淡地掃到凌亂的被褥之上。

　　他想起那些親近到了窒息的溫存，心底有隱隱的針扎的感受。

　　但他終究是說：「嗯。」就最後地親吻了一下冰炎的唇，點水一樣的接觸，比夢境還要輕。

 

　　冰炎推開窗戶，讓室內最後一點凝滯的毒香發散出去，他和夏碎臨窗而立，看見了房間外紫館庭院之內，扇和傘站在那兒說話。

　　後來說話聲變成了高聲爭論，扇揮舞著雙手，顯而易見的氣急敗壞。

　　「——我不會讓開！如果你要逼他們出來，先過我這一關！」

　　「你以為這樣說我就會退讓嗎？」

　　「你不會！我也不會！」扇隻手攔住往前移動的傘，另一隻手甩出一把扇子輕輕搧動。「那兩個都只是孩子。只、是、孩、子。」

　　「他們該長大了。」傘冷冷地盯視同伴，伸手大動作地一揮，也有些不冷靜了：「你明知道他們不能一直縮在學院的保護傘下！」

　　扇的眼底有搖曳的火光，灼灼欺天，他堅定地站住，往傘的方向示意地揮舞了下手中扇子。

 

　　房內冰炎和夏碎蹙著眉對視，終於拿定了主意。

　　他們飛身跳出窗外，闖入扇與傘之間，格開了兩人。

 

　　「師父。」冰炎叫了聲，低垂目光，瞥了眼扇。

　　「兩位董事，你們好。」夏碎也低眉信目地打了招呼。

　　兩位長輩停下對峙的動作，注意力聚焦到兩位少年身上。

　　他們的微笑得體，滿含著歉意、禮貌，還有覺悟。

　　扇就懂了，無力地垂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