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傳】【冰夏】《你的寂寞是壓城的雲》

《你的寂寞是壓城的雲》

BGM

　　他的婚禮是正正式式的日式禮，很有些古典的味道，整場婚禮莊嚴肅穆，符合一個古老家族繼承人的身分。

　　賓客們低聲交談，而他看見那些來自過往學院的朋友們，臉上一絲笑意也無。

　　因為他們都知道吧。

　　關於那個刻意接了重大任務而未出席的前搭檔，和他之間的關係。

 　　／

　　「家裡說，二十八歲是吉年。」

　　「嗯。」

　　「今年夏天，我就二十八了。」

　　「嗯。」

　　「所以，嗯。」

　　「那你到底想說甚麼？」

　　「我要結婚了，冰炎。」

　　「嗯。」

　　「謝謝你這些年來的照顧。」

　　「我們的關係還沒有結束。」

　　「你錯了，冰炎，」夏碎眨了兩下眼，用力地；他喚出冬翎甩在手中，掂了掂。「它從一開始就結束了。」

　　「你想打架？」

　　「嗯。跟平常一樣規矩。」

　　「那不用打了，哪次你贏過。」

　　「我的目的又不是打架。」

　　「我知道，我的意思是我們可以直接開始。」

　　「你不懂，冰炎，這是最後一次了。」

　　「為甚麼？」

　　「因為明天起，我和你的搭檔關係就解除了。」夏碎輕輕撫著幻武兵器，淡淡笑了笑。「我想我們都需要一點時間練習。」

　　「……如果我打贏了，你說的這些都不作數。」

　　「好。」

　　最後冰炎卻打輸了。他只是沒想到夏碎會把所有珍藏的高階法術、符咒都用上，大意地、卻完全地，輸了。

　　他躺在地上手掩著臉，才能開最後一個玩笑。

　　「夏，你就這麼想上我？」

　　「我不想。」夏碎卻怪腔怪調地回覆他：「我累了，今天一樣你來。」

　　他抽開手，坐起身，發現夏碎正襟危坐，紫眸裡全是碎散的月光。「夏……」

　　「你還不快滾過來，在我真的哭出來以前。」

　　藥師寺夏碎。從來進退有度的藥師寺夏碎。冰炎忽然覺得夠了。他站起身。

　　他走過去，傾身在夏碎唇上烙下一個極其溫柔的吻。

　　「你就哭吧。」冰炎說完離開了庭院，踏上門廊。「我要去洗澡，你哭完了進來把自己洗一洗。」

　　夏碎在庭院裡待了三個小時；冰炎在浴室裡待了三個小時。

　　然後他們一夜無眠。

　　／

　　他記得他們的初次性愛，事後夏碎對他說了一句話。

　　再也沒有人可以進入我，像你一樣。

　　他就想，怎麼樣的一張嘴，才能把下流話說成情話。

　　／

　　那一夜你和夏碎一起看雲。

　　天漸漸亮了，而你們的寂寞是壓城的雲，遠方有光輝，風卻不會來了。你朝那點光芒伸展指掌，夏碎就抬起手來握住了你的手，恰好掐滅了那點光芒。

　　你們的青春就像那面光暈，曾經是焰火的，如今成了燙人的死灰，你們的指尖相觸，冷冷地燒傷了，你卻是那麼愛那溫暖的錯覺，愛得冷暖不辨、愛得是非不分、你以為你們將愛得大義不曉。只是不然。

　　夏碎握著你的手，慎重地對你說：我愛你。

　　一句他從來不說的話。

　　我愛你。我愛你。我愛你。

　　夏碎說了好幾遍，到最後無力地笑了，又哭出來。

　　「再也沒有人可以進入我，像你一樣。」

　　「我懂的，夏。」你原先只想嗯一聲了事，但你捨不得哭泣的夏碎，你的話出口時也哽咽了。

　　即便是最初相識的那段青澀歲月，你們都還未曾為甚麼事情哭泣過，如今在成年後多年，兩個人卻哭了幾次。

　　／

　　你覺得婚禮死沉得像葬禮，葬了你所有青春、葬了你的容身之處、葬了你的全世界。

　　／

　　在同一個時刻，你們都在想著，你們就像是雲，永遠漂流冰冷，永遠找不到一個位置，能把自己完整地填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