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傳】【夏冰夏】《少年無家》30-33

30.

　　「冰炎，我已經決定好我的替身對象了。」

　　「是嗎。」

　　「是千冬歲呢。所以，過幾天陪我去趟雪野家吧。」

　　「嗯。」

　　當冰炎在門扉外等待，以為最不能接受的是雪野家主，沒想到是他自己。

31.

　　他們終究太過年輕。

　　國三的時候，冰炎被提早告知了未來可能的代導任務，幾乎一回到圖書館便拉上夏碎離開，目的地則是黑館的房間；一到房裡關上門，冰炎便賭氣似地把所有訊息一股腦地丟給夏碎，夏碎也不惱，不插嘴靜靜聽著。

　　「所以，我必須以這件事情為先，也必須有個計劃，」冰炎終於停頓了下，像受傷的獸一時喘息。「那麼，你願意幫我嗎？搭檔。」

　　夏碎平靜地望著他，溫溫地說了句：當然。

　　冰炎當下感覺一陣心悸，像心臟絞滿玻璃渣子；他不知道為什麼，他也從不問自己的情緒為甚麼。

　　接著夏碎很仔細地向你解釋了他家族裡的事情，包含雪野和藥師寺，包含他其實很重視自己的的弟弟，起初是不知該如何親近，後來是因為替身的決定而不能親近。你聽完了覺得夏碎是多麼笨拙的一個人，明明只要露出微笑就能招惹一大票渴望接近的人，卻對唯一的弟弟和搭檔藏了太多不該藏的心事。

　　幾乎就和你一樣笨拙。

　　於是許多年後，你才知道，當時的自己因為夏碎平靜的反應，整顆心都碎了。

　　於是你們失去了那一絲機會，逃脫所謂宿命的綁縛。

　　只是你們都倔強得不能承認自己想要逃避。

　　只是你們都癡傻得以為唯有承擔才是正道。

　　只是，你們……

　　逃吧逃吧，甚麼使命啊，甚麼詛咒啊，你其實全都不怕啊，逃吧逃吧，你幾乎就要說出口的真心話啊，只要帶著他啊，就這麼逃吧逃吧，離得遠遠的吧，甚麼家族啊，甚麼替身啊。

　　可是他讓你失望了。他是第一個稱呼你孩子的人，卻是第一個足以逼迫你放棄當孩子的人；他太早熟了，和你一樣熟得太幼稚了，以為容忍那些偉大的命運是應有的表現，卻忘了你們這樣的少年，最重要的從來就該是友伴啊。

32.

　　夏碎不怕痛。夏碎從來不怕受傷。

　　因為他是藥師寺。

　　冰炎也不怕痛。冰炎也從來不怕受傷。

　　因為他的背負重於那一切皮肉傷痛。

　　他們就一面編織著縝密的計畫一面走呀，裡頭只有責任沒有真心。

33.

　　身為紫袍和白袍，肩上的責任愈發重了，任務愈發多了，他們搭檔倆開始有很多機會獨處，也有很多機會在外過夜。冰炎沒有發現過自己和夏碎的賭氣，至少是發現了自己的心意。

　　他喜歡夏碎。幾乎時時刻刻都想碰觸對方的那種喜歡。

　　守世界不像原世界有那麼多非議和條條框框，冰炎很輕易地接受了自己的情感，但問題是他也不認為自己是所謂的同性戀，所以，也許是只有夏碎才可以吧。

　　這天出任務好巧不巧讓他們碰上了只有一間雙人房的情形，一進房裡偏還是一張大大的雙人床；冰炎心裡高興，卻聽一旁夏碎哎了聲，難得困擾的語氣。

　　「怎麼了？」

　　「啊，其實……我也不知道為甚麼，本家有提醒過我盡可能別和他人睡同一張床，」夏碎困擾地笑笑，「因為照顧我的管家爺爺那天鼻青臉腫的，這件事我就記得特別清楚。」

　　冰炎蹙起眉明擺了不解，倒往另一個方向想了。

　　「沒事的，我又不是女孩子，應該不在你家長輩的擔憂範圍內吧。」

　　說得也是。夏碎點點頭。

　　隔天早上，冰炎完全地了解了藥師寺家長輩的擔憂。

　　一切事情的起因，只是冰炎想起來上個廁所，卻不小心踹了身旁的夏碎一腳。當下他下意識開口道歉的瞬間，一道影子朝他甩來，他完全反應不過來，顴骨直接中標，衝擊力大到他直接滾到床下。

　　夏碎醒來的時候，看見冰炎坐在離床遠遠的沙發上，拿個冰敷袋貼在臉上。夏碎趕忙跳起來前去查看。

　　「怎麼了？敵襲？為甚麼不叫醒我？」

　　「不是敵襲，」冰炎聽見自己的聲音幾乎有些哀怨，拿開了手放任夏碎查看他的傷勢。「是來自同伴的警告，我沒有好好聽進去。」

　　夏碎擔憂地皺起眉頭，一邊施放治癒術一邊疑惑地偏頭看他。他覺得眼前的搭檔真是天殺的可愛，往他臉上狠踹的那一腳卻是天殺的不可愛。

　　「夏碎，你有起床氣。」

　　「唔？」紫眸眨眨。「我沒有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