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傳】【冰夏】《困獸》10-13

BGM

10.

　　如果他不是他的囚犯，而他不曾偽造他的消失，他們看起來還挺像戀人那一回事。

　　他們相處得和以前一樣好，他不再疏離地對待搭檔，搭檔對他的態度也不再如一開始將他關起來時那樣小心翼翼。就是安靜了點。

　　他還沒決定如何對搭檔開口，聲音能洩漏的事情太多了。

11.

　　時日過去久了，他們都忘了小小的房裡淡淡的日子，並不是他們生活的常態。

　　而只有他們兩人的世界，隨時可能分崩離析，猝不及防。

12.

　　他們的臥房裡總是很靜。很靜。

　　冰炎一直不知道為甚麼，那靜並非是因為夏碎拒絕言語，他們時常在房裡做些吵鬧的事，看看影片、聊聊日常（他說，夏碎負責笑），打打架、上上床，房裡其實從來不靜的。

　　但是又非常靜。

　　有一次他卻忽然知道了。

　　他們在柔軟的長毛地毯上坐著，就著小桌喝茶吃點心，那之後夏碎只表示累了，不收拾，連他要收拾也不讓，就躺倒下來，枕在他大腿上，過了許久竟睡著了；睡著了還霸著他不放，他一移動夏碎便抬手打他，儼然是愈發進化的起床氣。

　　他於是坐在那兒，看著淺金的陽光緩緩褪過墨色的髮梢，月光流淌在他的掌心，而他的搭檔，和他，那麼靜，那麼靜。

　　那麼好。

　　啊原來。

　　冰炎以指尖順過夏碎額髮，指腹輕輕摩挲他的眉尾、眼角、睫毛、鼻樑、面頰、嘴唇。

　　原來是因為，這裡只有他們活動的聲響。這裡沒有任務、沒有種族、沒有世界、沒有善惡，甚至沒有時間。時間的聲音很響，但這裡沒有，理想得近乎一場永恆的夢，一切靜好。

　　他看著夏碎散落的長長的髮，在地毯上蜷成一個一個小小的弧，忽然就有了欲泣的酸澀。

　　他希望夏碎留在這裡。

　　他小心地催動術法，解開夏碎身上的禁錮。現在外界的人接觸得上夏碎了，一有人發現，夏碎就會被帶離這裡；或者夏碎偶然走到門啊窗啊推開來試試，也會發現自己並非囚徒——而他就落在夏碎手裡了。

　　他走到邊沿，前方是深谷，夏碎站在身後。

　　他是掙扎的困獸。而夏碎就算被他囚禁，仍可以輕易殺死他。

13.

　　冰炎回到黑館，賽塔和安因在大廳裡坐著，他向他們打了招呼，賽塔叫住他。

　　「今天黎沚找過您，似乎去過了房間，但您不在，所以又匆匆忙忙離開了，可能有甚麼重要的事。」

　　他聽到黎沚去過房間，心裡已不知罵了幾輪粗話，表面上卻也只能對賽塔點點頭，竭盡全力、平靜地回兩句，我知道了，謝謝你。

　　轉過身攀上樓梯，他只能用此時所能做到的最慢速度前進，試圖不表現出任何一絲動搖，直到大廳完全脫離視線，他於是飛掠而上直奔自己的房間踹門而入甩上大門不拐彎地跑向臥室踢翻了茶几推歪了沙發身後有器物砸碎在地的聲響最後他推開門——

　　夏碎不在。

　　他閉上眼。

　　深深地吸進一口氣。

　　再極其緩慢地吐息。

　　他睜開眼。

　　夏碎不在。

　　他走到浴室門前，燈是暗的，門開著，夏碎不在。

　　退回房間中央，沒有光線，但他知道，夏碎不在。

　　他的房裡除了黑夜以外一無所有。

　　冰炎站在原地，看望著飄飛的窗簾聽見低鳴的風聲，夏碎溫溫的笑忽而又成了冷冷的記憶，他的搭檔總是幻象，測試的接觸、假的親暱，他的指尖麻木，上頭還纏繞著玄黑的髮絲。

　　他賭輸了。

　　於是他的囚籠永遠地落鎖，夏碎站在他的身後，伸手一推，放任他和鎖匙一同墮入深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