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傳】【冰夏】《困獸》3-6


BGM


3.
  他已經向學校與公會申告了搭檔的失蹤。
  就在那天下午,他和搭檔前往處理任務,途中遇險分散,而後,他的搭檔再沒有回來。
  這是他的說詞。


  而那天,他的搭檔究竟有沒有和他一起出門,又有誰知道呢。
  冰炎撫觸著公會調查者送回來的紫袍碎布,很輕、很輕地笑了。



4.
  後來人人都知悉了紫袍藥師寺失蹤的消息。

  當有人揣測搭檔的死亡,他就和千冬歲擺出一樣難看的臉色。
  當有人同情地給予安慰,他就露出和褚冥漾類似哀傷的目光。
  當有人誠摯地向他致意,他就如阿斯利安一般禮貌周到地回覆。

  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的心冷得就像深雪積澱,埋葬萬物,冰寒勝似那雙紫色瞳眸。



5.
  自那日後,他沒再對冰炎說過一句話。

  冰炎大幅減少了工作或上課的時間,經常回到房裡見他,他倒也是個配合的囚犯,正常用餐,未曾試過脫逃,甚至沒有任何抗拒的表現。
  他只是不開口說話而已。
  從未探問對方的動機,似乎不在意自己被囚錮的理由;也並不問外界的事情,就像一切與己無關;更不曾提起他人,彷彿再不掛懷。
  夏碎甚至沒期望過會有人發現自己的存在。他深知冰炎的能力,從冰炎每次告訴他的零散訊息裡,也知道自己現在是個失蹤人口,大多數的人都認為他已死;而沒有人會懷疑冰炎,他若有何閃失,他的搭檔將與他同列受害者。
  他的搭檔。
  一手造就他的消失,同時收受眾人的同情。

  冰炎回來時,他還窩在床上,思考得出神,也沒注意到房間的主人敲門與進門的動靜,這似乎讓對方有不好的聯想,夏碎聽見一陣微微紊亂的腳步聲,抬眼看見冰炎臉色鐵青,盯著床邊小桌上半點未動的食物。
  冰炎彎下身問了他為何不吃早餐,也還沒起床,夏碎不打算回答,儘管他其實只是想事情想到忘記起來。他對著那雙慍怒的眼,勉強一笑。
  可那張臉上的神色立刻就變了。眉心蹙成另一種情緒,任何人看都知道對方滿臉擔憂,他望進冰炎的眼,意外地發現一絲恐懼。
  「你不舒服嗎?」冰炎問他,抬手猶豫地伸向他,似乎想碰觸他,但終究停下。
  眸光輕晃,夏碎避開了對方的目光。

  他一直不知道,冰炎為何將他關住。現在一看,理由卻可能意外簡單,簡單到他不能相信。
  也或許他不相信的是冰炎的心思。

  於是他只是搖搖頭表示自己沒事,就翻過身不再理會他的搭檔。
  他擰起眉,抵禦胸口不絕的疼痛。



6.
  他已經很久沒有好好睡過。
  自從那天,他打昏了夏碎,在臥房設下結界,並在對方身上設下與結界連結的禁制,從此夏碎便無法離開那個房間;最後,他偷偷潛入紫館,帶來一皮箱夏碎的生活用品、書籍與衣物。
  他也就不曾進自己的臥房休息過了,那裡變成夏碎的空間,而他認為自己不該打擾,除了送食物與必需品或是盥洗(浴室與臥房恰好相連,不知是方便了還是困擾了他)以外,他其實不太常待在裡頭。

  他已經很久沒有真正休息過,就算回到房間,也只是待在外廳,想睡時便將就地在沙發上躺下,可每次想到夏碎就在這裡、被他關在這裡,他沒有辦法入睡,或是入睡以後幾十分鐘、一兩小時就頻頻醒來。
  他想他真的非常累了,所以才會犯這種低級錯誤。
  當下意識地跳窗進入房間,他才想起他對自己的臥房做了甚麼好事。想起時也來不及了,他落在房裡,看見坐在床上就著檯燈閱讀的人轉臉過來,驚訝地看著他的出現。

  高一,冬日的深夜,他跳窗回到自己房間,夏碎坐在床上看書,看見他進來,對他露出夏日薰風的笑。他難得任性,脫掉外衣並未洗沐,就鑽到被窩裡取暖,一邊聽溫溫的嗓音取笑他又不怕冷,急著鑽甚麼棉被。

  可是我怕冷啊。此時此刻冰炎恍惚地想著,看著那雙清冷的紫色眼睛,冷過他體內的冰。然後他不支地坐倒在地,連床上的人影都看不清楚。
  「……對不起,」他終於承認:「我累了,讓我在這裡睡一晚。」
  然後他往地上躺下,背過身不看夏碎。
  身後卻有動靜。他累得無力查看,幾乎失去意識,殘存的感覺越來越少,卻還是感覺到自己散亂的髮被撥離臉面,而後有人解開他的黑袍,脫掉他的鞋襪,再感到整個人騰空而起,被放到柔軟的表面上。
  像夏碎以前會做的。
  他努力地將眼皮撐開一些,恰好看見夏碎將棉被拽到他的下頷,輕輕地看了他一眼,幾乎帶著過去的溫度。

  他終於睡著,沉得連夢也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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