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傳】【冰夏】《困獸》0-2
《困獸》
0.
事實是，在他回來以後，他們就沒辦法如常相處了。
任務、課業、人際，似乎什麼都沒有改變，他們依然是他人眼裡的最佳拍檔，絕好的默契、堅定的關係，完成得漂亮的任務，從未落下的學習，以及固定的友伴。
除了他們二人以外，世界並沒有多少改變。
而他們知道，他們之間關係的斷裂或毀損，只是蟄伏著，隱而未發。
他記得自己回到學院生活的那日，他幾乎顯得膽怯，不確定自己是否能夠面對新的也是舊的生活。他也記得夏碎站在他的面前，給了他一個輕極的擁抱，甚至一語未發便撫平他情緒的褶皺。
那時，他相信一切如常。
直到開始上課、接任務，直到夏碎不樂意讓他規劃任務，直到他選擇接受任務時夏碎拒絕，直到他進不了紫館那個房間，直到夏碎一個月踏不進黑館一次。
直到紫色的眼底，再也沒有風景。
他記得他們幾乎相愛的那段時間，像夢一樣虛偽。
1.
所以，這天他的房門被敲響時，他也知道會發生甚麼事。
他去開了門，站在外面的果然是夏碎，那個總是跳窗進他房間的人，站在門外，等他帶領才踏入房裡。
總是比他熟悉他房裡茶具的人沒有動作，他只好讓人在小桌前坐下，自己開始張羅茶水，但沒等他端走茶具裝水，夏碎就喊住了他。
「冰炎，」他日日聽見的聲音，溫柔得幾近陌生，「我們談談吧。」
背對著搭檔，他閉了閉眼，想著，這一刻終於到來。
他不知道他的冷靜究竟是瘋狂或是認命。
「……說吧。」
他放下茶具，逕自走到夏碎身後的空間，拾掇起那些順手擺在地上與床邊的物件。他知道夏碎寧願不與他面對面說話，就像他一樣。
現在要談論的話題，他想他們二人都無法直面。
夏碎卻也沒有再開口，房裡靜得只剩下他收拾東西的沙沙聲，夏碎就坐在那兒等他收完，他於是不得不停下，但仍然是在對方身後坐下。背對著背的。
「你想要解除搭檔？」夏碎不說話，冰炎就替他說了。
「你知道啊。」
冰炎沒有回答。只是想著，我當然感覺得到。
過了良久，他們都沒有動靜，冰炎忽然有一種碎裂的錯覺，他不認為自己有辦法承受。最後他放任自己脆弱。當他將後背靠上夏碎時，夏碎沒有拒絕。
他這才輕輕地問：「為甚麼？」
「因為，我不相信你了。」
他好像看見夏碎說這話時的神情，無辜得接近無情。
所以當他看著癱倒在地、昏迷的夏碎，便也不覺得意外了。
冰炎一邊將對方移動到自己的床上，一邊想著，也不是真的不相信嘛。
2.
夏碎睜開眼，面對著窗戶。
他滿眼月光，而後發現自己身在黑館。
他的第一個想法是冰炎居然還記得替他蓋上棉被，第二個想法是難以置信，搭檔居然會將他打昏，第二次。
起身下床，覺得身體異常沉重，他低頭檢查，身上只是普通的襯衫長褲，四下看看，原先穿著的紫袍不知去向，搭檔亦然。
他在房裡繞了繞，完全就像是他還常常拜訪的時候，現下看起來卻有些陌生——他已經很久沒在黑館待到天黑以後，更精確地說，他也很久未來過了。
仔細找了一下，自己的隨身物品全都不在，看天色，下午的任務也被他昏睡過去了。夏碎有些後怕，想著冰炎是不是又瞞著他去送死之類，但又思及他們如今的關係和處境，並不認為對方有這麼做的必要。
還沒等他想出個所以然，窗戶往旁拉開，黑袍的身影俐落地躍入房中；冰炎見他就站在眼前，愣了下。
「醒了？」說著放下手中巨大的行李箱，拍掉手上的灰塵，無比自然地接著問他：「餓嗎？我去做飯。」
夏碎眨了眨眼，有些恍惚。那台詞通常是他的，而不是冰炎。
「不用了。」
冰炎靜靜地望著他，點點頭，站在原地沒動。他更疑惑地看望四周，還是沒發現任何自己帶來的東西。
最後還是冰炎打斷他的，搭檔只是用很淡的聲音告訴他：「你的東西我已經收好了。」
夏碎蹙起眉，微微偏首，覺得滿室壓抑的違和與危險，不禁有些防備地看了冰炎一會。他的身子還是好沉重，冰炎做了甚麼嗎？
「送回紫館了嗎？」畢竟這裡甚麼也沒有，夏碎如此理解，於是往門邊移動，「那我回去了。」
他不認為自己現在的狀況適合再談拆夥的事，他累得像出了好幾天任務，動作都有些僵硬；何況冰炎表現得很異常，這令夏碎甚至不想追問他為何出手打昏自己。
他只想盡快離開這裡。
當他伸出手，卻完全接觸不到門把的時候，他發現他的感覺是對的，而且幾個小時前，他就應該盡快離開的。
他回頭，看見搭檔站在那兒，在窗邊，銀髮像是月光，絕麗的容顏一如鏡中花，紅色瞳眸清冷，像他的冰與火。
他的目光落到冰炎腳邊的大行李箱，總是寧謐的紫眸瞠大，理解了——不可思議，但理解了——他的搭檔做了甚麼。
他抬眼望向冰炎。
冰炎對他扯出一抹冷冷的笑，朝他走來，他看見犀銳的眉眼拉成和潤的線條，微光裡深紅的瞳眸盡處有傾城的溫柔。
他經過他。
「我去做飯。」就留下一句話。
而夏碎在後頭不斷喊著對方的名，卻連臥室的門都出不了。
－－
嗯目前是希望可以一萬字以內完結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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