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傳】【夏冰夏】《少年無家》3-4

3.

　　醒來的時候，一片清寂。

　　月光從窗外潑灑進來，在地板上拉成一個銀藍的梯形，他躺在床上看了好一會兒，到梯形都變形，才緩緩坐起身。紅色的眸子帶著點迷茫，像還未從夢中醒來——也許是不願醒來；他方才花了很久的時間去回憶夢境，卻想不起父親手掌的溫度，也看不見母親睫毛的影子。

　　他確認時間，凌晨三點多。他是累了，下午回來想著小憩一會，卻逕直睡到了隔日。肚子像是提醒他錯失的時間，空得泛疼，飢餓如貓爪搔抓。

　　他忽然期待起來。

　　自初次遇上保溫箱留下食物後，他又遇上過數次，有時是太甜或沒味道的甜點，有時出現烤得不太好的魚，後來還出現過完整的套餐，連小菜和湯都有，可以說是驚喜箱了。估計是哪位同學想精進廚藝，這段時間經常練習，他出任務出得頻繁，可每次回到宿舍都能讓他碰上留有食物。

　　下樓進到廚房，愣了，保溫箱電源未開，傳達著孤單的訊息，而他收受的善意，今天沒有。

　　他在原地站了會，猶豫了下才將手中的紙條貼到箱蓋上，躊躇，轉身離開。

　　明知不是甚麼大不了的事。

　　獨行何其久，如今才感到寂寞。

4.

　　一夜無眠。

　　當然，又是任務。

　　冰炎丟下移動符咒，光芒初滅時他已回到宿舍外頭，站在那兒，白金色的晨光披蓋下來，疲憊滿身，他像世界的遺孤。

　　回到房間換過衣服，正打算丟下符咒移動到教室，卻不知是甚麼驅使他用雙腳步行。走到樓下時，他進了廚房，看著保溫箱電源亮著，說不清自己的感受。

　　箱蓋上照樣貼著一張紙條，卻沒有字跡，畫了張莫名其妙的笑臉。

　　他忽略看起來有點欠揍的表情符號，打開保溫箱，當看見裡面放著的圓潤飯糰上頭，用海苔及芝麻貼出一樣的笑臉時，冰炎露出了一個複雜到極點的表情。

　　但他還是選擇忽略，把盤子取出，上頭的兩顆飯糰放進自己的食物容器，一樣把保溫箱關閉，就這樣帶著離開了宿舍。

　　隨著門軌一聲尖叫，他踏入教室，發現前座的奇怪討厭同學已經在了，這次一樣奇怪，高高地站在靠窗的一張課桌上；聽見聲響，那個奇怪又討厭同學回頭，對他微笑。

　　「……」

　　「早安。」

　　「……」冰炎憋了很久，才說：「你真的很討厭他。」

　　「就是說啊。」這麼回應的人笑得很純良。

　　冰炎不再管他，在自己座位上坐下來，奇怪同學似乎也站爽了，跳下桌子的動作像惡作劇的貓悄然，感覺到對方在自己身後停下，冰炎往後望去。奇怪同學眨著那雙可以騙過全世界的乾淨眼睛，盯著他看——盯著他的桌子看。

　　冰炎過了一下才反應過來，轉頭看了眼自己剛打開的食盒，裡面兩顆帶著欠揍笑臉的飯糰。

　　他沉默了。

　　他感覺到奇怪同學在他身後也沉默了，然後有些騷動。

　　「想笑就笑啊！」他猛轉頭惡狠狠地道，這大概就是惱羞成怒。

　　奇怪同學臉上還是一定限度內的淺淡笑容，紫色瞳眸微微瞇起，憋得有些泛淚。

　　「你的早餐真可愛呢。」

　　冰炎直接忽略了對方，憤怒地咬下飯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