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傳】【夏冰夏】《少年無家》0-2

《少年無家》

0.

　　他很需要任務。

　　他需要一些理由，讓他可以專心，讓他可以把自己留在這個世上。

　　就是需要。

　　這樣的需要讓他感覺到自己的存在，傷痕與疲累讓他感受到自己的身體。

　　他總是需要一些什麼，抓住自己，不從世界的邊緣飄墜。

1.

　　完成任務，晚歸，小小的身影往宿舍疾步，校園裡靜得只剩下風。大氣精靈在他身邊迴旋，他疲累得無法應付，只是朝對方擺了擺手；像知道他的倦意，大氣精靈縹緲的身影緩緩遠去。

　　他停下腳步看著精靈消失的方向，有些恍神，獃了幾秒才又起步往目的地走去。

　　宿舍裡更加安靜，他覺得自己開關門的聲音震耳欲聾。他才踏上一級階梯，忽然感到腹部一陣刮人的疼，他停下來，猶豫了下收回腳，轉往公用廚房的方向。

　　他在幾乎無光的廚房裡緩慢行走，打開冰箱時流瀉出的橙黃燈光給人一種溫暖的錯覺；他翻看冰箱裡的東西，發現僅有些未處理的食材，並無可直接食用的食物。

　　也不是第一次了。他想著今晚又要忍著胃疼入睡，嘆口氣，疲憊更深，洩憤似地用力關上冰箱門。

　　一轉身正待離去，卻看見不遠處有道微光。

　　彈下手指，周遭亮起，他朝那點微光走去，原來是擺在桌面上的保溫箱，上頭表示運作中的燈亮著，箱蓋上貼著一張紙條：試作品，可隨意食用。

　　打開箱蓋，裡頭放著一個長形的盤子，上頭有兩顆應該是烤飯糰的東西，他猶豫了下，終究還是伸手取出盤子，蓋回箱蓋，關閉了保溫箱的能源。

　　纖細的少年坐在大桌前，幾乎顯得脆弱。他拿起一顆飯糰，微微燙手，他忽略指尖的細微疼痛，咬下一口，慢慢地咀嚼，他的目光低垂，無力感湧上將他侵吞；他突然非常、非常疲乏，想起任務地點，斷壁殘垣枯萎的爬藤蒼白。

　　他默默地再咬一口飯糰，接著又一口、再一口，進食的動作越來越快，食物下肚居然感覺到全身都暖和起來，他吃得熱淚盈眶，把聲音嚥回喉中，不時抬手抹過臉頰。

　　他重新感覺到自己的身體，身上細小的傷口痛得很真實。

　　他還是不知道為甚麼自己會在這裡。

　　可是他人留下的食物、不知名的善意，讓他感覺到自己就在這裡。

2.

　　冰炎不喜歡上課。

　　不喜歡那些議論紛紛，不喜歡那些各樣的目光，不喜歡那些歡騰愉快的氣氛，那讓他覺得，他真的格格不入。

　　於是他特別不喜歡坐在自己前座的同學。

　　那傢伙的身邊總是或多或少圍繞著人，坐在後座的他連帶著被或多或少地影響到，有時他累得不行照樣可以睡著，但有時不怎麼累時就會一直聽見嘈雜聲。新學期過去一個多月，他越來越不樂意出席上課。

　　今天冰炎來得極早，結束一個清理校園異物的任務就直接來到教室了，看看時間，估計自己應該能在安靜無人的教室睡上一段時間。

　　他還指望能呢。

　　走到教室外發現自己希望破滅，冰炎非常不悅。遠遠就能看見人影，走近些後，從窗戶看見前座那位討人厭的同學已經到了，背影擋住桌面，他看不見對方在做甚麼。

　　走到門口時，他聽見歌聲。

　　冰炎就站在那裡，隔著門聽完了一首歌。

　　那個聲音淡淡的，很優美，整支歌都那樣淡淡的，像落葉的表層；他卻聽見暗潮洶湧，覺得隨時會有狂風颳破平靜，而後整個世界都被席捲。

　　他在歌聲停下的空白裡拉開門，門軌發出尖叫聲，教室裡的人轉頭看他。

　　這是冰炎第一次這麼真切地看見對方的正面。

　　那名少年的臉上，一點表情也無。

　　幾乎只是下一秒，就組成一個柔和的笑容，微彎的唇輕啟。

　　「早安。」他說。

　　冰炎看著那雙眼裡的和暖與疏離，沒有回應，逕自走到座位坐下；他偷偷打量前座的同學，對方似乎對他的忽視完全沒有反應，於是他趴下睡了。

　　再次醒來時已是中午，可能已經下課好一段時間，冰炎看著空盪盪的教室，伸展了下僵硬的手臂，眼角卻看見一道影子，轉頭發現是前座的討厭同學，優雅地坐在窗邊端著食盒，邊看風景邊吃午餐。

　　這一切都沒有問題，問題在於，那位同學是坐在別人的課桌上，還大大方方地把腳踩靠在椅子上。

　　「……」冰炎看著眼前超現實的畫面，覺得沒辦法接受眼前少年，就是平時那個拘謹溫和、進退有度的同學。

　　也許是感受到冰炎的視線，窗邊少年轉過臉來，對他微笑，臉上有詢問的意味。

　　冰炎原本想要忽略對方，但他真的忍不住。「……你為甚麼坐在那裡？」

　　結果那張有著清清柔柔的線條的略帶稚氣的臉，露出了一個燦爛的笑顏，他從未見過的紫色的瞳眸，像能夠說話似的，堆滿了愉悅。

　　「因為我很討厭他。」少年說完，笑得更開心了。

　　冰炎則是整個人都不好了。

　　他看著少年捧著食盒，站起身（是的，站在同學的座椅上，他差點就笑出來了），然後輕盈地跳了下來，朝他走來。

　　「早安。」將食盒放在自己桌上，少年轉身對他問候。

　　「……啊？」

　　冰炎想起早上直接忽視對方的行徑，不知道是因為他剛睡醒，還是眼前這傢伙就是這麼惦記，但他總歸還是說：「……早安。」

　　少年又笑了，紫色的眼睛像在說很好很好，有禮貌。

　　「你整個早上都在睡覺呢，不舒服嗎？」

　　冰炎原本想說關你屁事，但他總歸還是說：「沒事，出任務累了。」

　　「不吃午餐嗎？」

　　冰炎只是搖搖頭。

　　少年也沒多說甚麼，點點頭轉回身子，開始忙自己的事情了。

　　過了好一會，感覺到遠處似乎有喧鬧漸漸近來。

　　「你的名字？」冰炎突然問道。

　　前座的人轉向他，又對他微笑。

　　「藥師寺夏碎。」

　　「我是……」

　　「我知道，」紫色瞳眸又像在說，誰不知道呢，「冰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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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新坑囉^p^

歷經多年終於開始寫本命囉^p^